刘树允：学术性体现中国画的艺术价值

学术性体现中国画的艺术价值
——浅谈中国画艺术的学术性
文/刘树允
“尽思悟之无穷，至取法之无边”（董欣宾语），历代大家给我们留下了诸多的画论，他们都在中国画学术领域里走的很高很远。他们心机天运，分论据说，赋情演法，以道智器，归纳古今。中国画的学术性，实际上是在探讨心性中的美。这种心性中的美，一方面包含心性的基础元素：文化、修养、观念、心胸、品格、情操等；一方面包含心性的气质元素：儒雅、诗意、含蓄、温和、文质、德行、品味等。画家应从心感形，观形立象，依象立意，因意立法，托法营境，通境归美，聚美见心。

常说绘画艺术要讲学术性，提高学术内涵，我在创作中不断思考什么是学术性？一开始，认为画画得有古意了，就有了学术性。源自元代赵孟頫曾提出的认识：“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讲的是画要追师古人，只有画出古意才叫好画，若无古意白浪费时间一点益处也没有。如把古意当成了绘画的学术标准，则忽视了艺术与时俱进的道理。

一味摹古、一味画古人情怀就会束缚了当代个性的发展，局限了当代画家个体的思想和情怀，是不可取的。得到古人的学术精神，广集古人之大成的学术精髓，博古人画意之众长，才是当代艺术家探讨艺术学术的根本和方向。

李可染先生曾在如何才能画好一幅画上，从几个方面进行了详细论述，也是在探讨绘画的学术性问题。他提出一个五字诀：气寒北风大（为了好记），即：“气”、“寒（含）”、“北（笔）”、“风（丰）”、“大”。这里，“气”是指气韵，这是学术元素之一，就是指气韵生动。气韵最为重要，“含”是指含蓄，这是学术元素之二，好作品一定要引人深思，发人思考，回味无穷，曲径通幽，话外有话。

“笔”指笔墨，这是学术元素之三，好的笔墨功夫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好的笔墨技巧是画好画的先决条件，会很好的表达出画家的心性、立意、思想和意境。“丰”指丰富，这是学术元素之四，画面丰富会产生美感，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大”指“大气”，这是学术元素之五，大气是一种心胸和境界，是中国画的心性理念、哲学思维和人生价值观的至高体现。其实，李可染先生所说的中国画中的“气”、“含”、“笔”“丰”、“大”这五个字，是国画艺术学术价值的体现之一。

我认为还应从以下几方面去探究讨论绘画的学术性：
一、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文人品质。
作品的文人品质，也就是说一幅好的作品应该具有文人气、书卷气和文脉，这是作品学术性的重要体现。探讨文人气、书卷气离不开文人和文人画，据史载文人画始于唐代，成熟于北宋，发展顶峰至元四家，王维被推为文人画之始祖。在宋代，一些文人墨客早就对梅兰竹菊等植物，赋予以人格情怀寓意，把文人品质化于万物，他们往往群贤毕至，品茶饮酒，弹琴听泉，吟诗观月，谈天论道，消遣成习成趣，雅兴来了就挥毫作画，这就是文人的生活。他们用水墨绘画，寥寥几笔描绘自然，直抒胸怀，托情言志，“纯任天真，不假修饰，以发所向；取意气所到，而成墨戏画者。”这种“墨戏”就是文人画。画如其人，文人气和书卷气体现了画家的文化气息及文化内涵。

陈师曾曾论述过文人画，即：“文人画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空善。”很有影响。董其昌提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认为作画要有“士气”，有“士气”才是文人画。可见，国画作品的学术性应具有文人品质的书卷气息。

二、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诗化意境。
中国画是讲诗情画意的，讲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如果说书画同源，那么诗与画应该是诗画同体，诗境如画境，诗与画是离不开的。“诗是无声画，画是有情诗。”中国画家的情感和画面应该是有诗意的，做一个有诗意的画家很重要，因为诗词可以给人以浪漫、飘渺、含蓄、想象、美感以及感伤的情怀。如孟浩然写的：“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这就是诗人心性中能见到的画，很美、很感人，很有学术味儿，诗里面包含着极美的画意画境。诗画意境是产生画面美感的重要因素，一幅画如果给人们带不来美感享受，那就失去了美的意义。如果没有诗意的浪漫之美和情怀抒发，画里就少了艺术的味道，也就谈不上学术性。可见，学术应具有诗情画意的文化美感。

三、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儒雅气息。
儒雅的意思，是指本性学识深厚并气度温文尔雅，儒是雅的基础，雅是儒的表现。《汉书•张敞传》记载：“以经术自辅，其政颇杂儒雅，往往表贤显善，不醇用诛罚。”儒，就是儒家思想的内在气质；雅，就是内蕴力量的透发表征。儒雅是一个高尚词语，具备儒雅气息的人一般不是一般人，南朝《齐武帝谥议》中有：“庠塾大启，儒雅云集。”；清•孙枝蔚《与客赴张果老崖》诗云：“诸君年皆长，我齿犹少者，坐次反推让，此意尊儒雅。”；《后汉书•章帝纪》：“朕咨访儒雅，稽之典籍，以为王者生杀，宜顺时气。”；《书序》：“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清•汤之旭的《尹思袁公(袁任)墓志铭》记载：“兴儒雅风流，才兼文武。”等。中国画内蕴儒道释经学文化精髓，彰显人生境界和哲思，怡人性情，修心养性，喜闻乐见。中国画源远流长，状物言情，托物表心，本来就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学术性应具有博大儒雅的文化内涵，远离俗气、阴气、浮躁气、脂粉气和铜臭气。

四、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创新价值。
学术性应体现画家个体思想中的创新意识，学术创新是艺术发展的提升，画面创新体现画家个体的艺术理念和独特语言。中国画作品除了主题、构图、技法、意境等方面的创新，最重要的是理念上的创新。总之这些创新就是有价值的学术探索，这些创新无外乎都是来自于画家的心性之中。只有想别人所不能想，画别人所不能画，才能得别人所不能得。翻看中国美术史，一代一代的中国画名家，他们的绘画风格都不一样，都有属于自己的创新理念和创新价值，中国画的发展才得以推陈出新。

五、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艺术观念。
艺术观念是画家对艺术的独特认识，艺术观念的价值直接左右着作品的历史影响力，也就是得经得起时间考验。五代董源、巨然创作上的艺术观念是追求平淡天真和笔墨情韵；赵孟頫的艺术观念是讲求士气，游心自娱。艺术观念也要经得起时间考验和经得起实践，艺术观念必须是沿传统文化命脉而发展下来的，不是怪兽，也不是浮萍，是这条文化主线上的一个闪光点。

六、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时代特征。
时代，是直接影响人类意识和行为的特定时期和客观环境。十年为一时代，又叫年代。如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等。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时代特征，如文化特征、开放特征、和谐特征、发展特征、信息特征等。研究作品的时代特征对探究艺术的学术性很有必要，米芾“信笔作之”的画法正吻合那个时代明文人画家的心态，其墨戏山水是宋代文人画的一面醒目旗帜。八大的花鸟画又画出了清代的时代特征。那么我们这个时代的绘画就要画出繁荣、向上、和谐、美好的时代特征，那种孤独的、凄凉的、丑陋的、怪异的、邪恶的、粗野的特征已不属于这个时代。

七、中国画的学术性，在于作品的审美理想。
审美理想，是个人的审美体验和人格境界对美产生并表现出的美的观念定位和模式。对绘画而言，作品中的审美理想就是画家对美感的认识和理解程度。绘画是实现心性中审美理想的美感艺术，这种美更高雅、更永恒，更典型。审美理想是具有个性差异的欣赏趣味及情感倾向，审美理想是审美感知、审美趣味和审美经验共同来完成的审美体验。

在绘画上，审美理想重点要突出审美个性，如有的画家喜欢浓艳；有的画家喜欢墨团；有的画家喜欢苍茫感；有的喜欢厚重；有的喜欢清淡；有的喜欢隐逸；有的喜欢空灵；有的喜欢朴拙等不一而足。

审美理想是画家审美意识中的审美差异，画家的独特审美一旦被大多数人认可或追风，就会形成明显的审美风尚，当今这种现象很多。黄宾虹先生的独特审美影响了一大批人，何家英先生的独特审美也影响了一大批人，他们个人心性中形成的独特的审美理想正是学术价值体现，也是画家的心性美的体现。当艺术家的审美理想形成审美风尚就会上升为民族特色和学术价值。

刘树允
刘树允；别名刘恩铭，河北献县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沧州市文联副主席、沧州市美协副主席、沧州工笔画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民盟沧州市美术院院长、沧州儒学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现为沧州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教授、教学名师、师院榜样、学科带头人。沧州市第六批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北京雪域西藏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外名人艺术研究会副主席。
国画作品曾被中国美术馆、中央党校、文化部、中央美院等单位及众多国内外收藏家收藏。作品及论文多次在《美术》、《美术观察》、《收藏界》、《中国美术报》、《美术报》、《美术大观》、《人民艺术家》等报道。已出版《中国画心灵观照下的心性艺术观》等学术专著10本。国画作品参加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展览获奖13次。